赖传珠:传檄而定探骊得珠赖小鹏讲述[将军日记]背后的故事

　　在38年的戎马生涯中，他从连党代表到大军区政委，转战南北，出生入死，走过了漫长、艰难的革命道路。17岁投身革命，1927年参加中国共产党，1928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在党的领导下，他南征北战，参加了井冈山的斗争，出席了著名的“古田会议”，经历了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抗日战争时期，他驰骋于江、淮、河、汉之间，显示了卓越的指挥才能。解放战争中他先后转战于东北、华北战场，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建立了功勋。他的一生，为人胸襟宽阔，坦率刚正，以坚忍不拔的意志、不屈不挠的精神，书写了为党和人民不懈奋斗的壮丽人生。他就是开国上将赖传珠。 　　近日，记者挖掘红色经典，讴歌主流价值，有幸采访了开国上将赖传珠之子赖小鹏，还原一代将领的乱世风云，从视觉到心灵给您一次穿透性的震撼…… 　　赖传珠，号鹏英。1910年4月3日出生于江西省赣县大埠乡赖村。大埠乡位于赣县东南部，距原县城赣州60华里。赖村西南靠大埠圩仅1华里，东依桃江河畔，地势较平坦，居住400余人，是大埠乡物产较丰富的一个大村庄。赖村虽小却有不少富户，所以是后来大埠暴动农民赤卫队攻取的主要村庄。 　　赖传珠的祖父赖良苏，年轻时家境贫寒。由于残酷的田租和高利贷剥削，一家终年辛勤劳动仍过着衣不遮体、食不裹腹的日子。迫于生计，其祖父投师从艺，以缝工为业。由于人勤手巧，学得一手好手艺，深得用户好评；后得亲友资助，开店营业，门庭若市，家境好转，逐渐添房购地，生活日益富裕。1919年祖父去世，父亲和伯父分家时，5份财产分得3份，家底较厚，继承祖业，年终有较多节余。至1926年，赖家已成为一个小地主兼工商业家庭。大革命前，军阀混战，名目繁多的捐税使农民苦不堪言。这些捐税是不会摊到大地主身上的，大都摊到农民、富农、小地主和工商业者身上。赖传珠的父亲也深受其害。以至于后来，其父母由同情革命到购买枪支支持革命，后均惨遭反动派的杀害。 　　赖小鹏说：“父亲6岁时进了私塾。他聪明伶俐，私塾5年就把四书五经背得滚瓜烂熟，塾师常在学童面前夸奖他。祖父苦于祖辈无文化，甚盼“大鹏展翅高飞，留下一世英名”，故给父亲取号为“鹏英”。随着新学的兴起，大埠也办起了小学校。父亲入小学念初小1年、高小2年，年年学业均优。1924年秋，父亲又以高分考入县城的赣南中学就读。那时在赣州念中学的大埠同乡还有朱如红、黄世秦、彭学礼、谢家禧等人。他是年龄最小的一个。” 　　扶起烈士遗体合影 　　1926年秋，北伐军攻克赣州。共产党人陈赞贤以中华全国总工会特派员的身份，奉命来赣组建赣州总工会，并任中共赣州特别支部书记。由于陈赞贤的活动能力很强，仅1个月时间就将赣州56个行业工会、18000工人组织起来了，成立了赣州总工会，获得了“一广州，二赣州”美好声誉。 　　赖传珠参加了陈赞贤在赣州举办的“青年干社”和“工农运动训练班”，思想觉悟进一步提高，成为重要骨干。他先被派到铁器工人中组建赣州铁器行业工会，顺利完成任务后又回到家乡开展农民运动，并在附近几个山村组织了3个农民协会。当时处于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他也参加了国民党。1927年3月6日，蒋介石指使其爪牙倪弼等人，杀害了工人领袖陈赞贤。这是蒋介石公开叛变革命的信号弹，全国震惊。 　　赖小鹏说：“父亲当时并没有被反动派制造的白色恐怖所吓倒。在参加陈赞贤烈士追悼会时，他和两名共产党员一起，扶起烈士遗体合影。陈赞贤惨案深刻教育了父亲。他曾写道：“陈赞贤惨案发生后，更清楚地看到，国民党已为反革命分子所把持，变为欺骗和压迫人民的工具，因此退出国民党的组织，积极要求加入共产党，认为共产党是革命的，打抱不平的，为穷人谋解放的。” 　　1927年4月，赖传珠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在中国大革命开始走向低潮，赣州陷入白色恐怖之中的背景下，许多意志薄弱者畏缩不前，有些人退出共产党，甚至有些人叛变革命，而赖传珠却选择了共产党，成为坚定的革命派，这充分表明他对革命的忠贞不渝和理想信念的坚定不移。 　　因参加革命全家被害 　　赖传珠入党后不久，就受到通缉。八一起义后，他潜回家乡赣县大埠活动，任中共白石支部书记。1928年1月，中共赣南特委根据八七会议精神，部署了包括赣县大埠在内的赣西南地区武装暴动。为了准备大埠暴动，赖传珠和其他共产党员一面在贫苦农民中宣传“实行土地革命”，开展“抗租抗债”斗争，一面筹集武器弹药（自制炸药1000公斤、松树炮30余门等），并动员父母出资购买枪支支持暴动，还训练了40多名暴动骨干。2月18日，赖传珠等率领大埠各村贫苦农民和暴动队员手持大刀长矛，肩杠着土枪土炮，佩带红布标记，向着赖村和彭屋的豪绅地主进攻。仅仅1个小时，就占领了这两个村子。随后，“赣县南区工农革命委员会”宣告成立。5天后，赖传珠又奉命去参加于都暴动，但终因敌我力量对比太悬殊而失败。待赖传珠回到大埠时，大埠暴动也失败了，900多人被惨杀。 　　赖小鹏说：“参加暴动的革命民众被杀害900余人，我们全家也被害。祖父、祖母、大伯、叔叔等都因支持父亲革命而惨遭杀害。包括房屋被烧毁，田地被没收。祖父被抓到赣州监狱关了两年，受尽酷刑，据说身上的伤口都长了蛆，最后被枪杀在赣州的刑场上。枪杀以后，头都没有了，打碎了，是乡亲们把他的遗体拉了回来。 　　赖小鹏回忆道：“关于这段的历史，父亲写了一封信给我，讲了全家被害被杀的情况。2007年，我组织了200人的井冈山儿女、延安儿女以及革命后代重上井冈山。到了井冈山以后，我把我父亲给我的那封信捐给了井冈山烈士纪念馆。并且把我家保存了80年的祖父被枪杀以后的血裤也捐给了井冈山烈士纪念馆。通过这样的方式教育后代，告诉他们革命来之不易。” 　　大埠暴动失败后，赖传珠毅然走上井冈山，参加了工农革命军。从此，他在毛泽东领导下，南征北战，血染疆场，戎马一生。他从基层连队主官干起，先后担任了团长兼政委、师参谋长、新四军参谋长、军区副司令员、兵团政委，指挥过千军万马，打过许多大战、硬战、恶战，经历过无数艰难险阻，在几次反“围剿”战争和红军长征中，多次负伤，真正是出生入死、九死一生。聂荣臻元帅评价他是“我军优秀的高级将领”。 　　率部反攻20天消灭日伪2.8万 　　1941年1月，蒋介石以7个师的兵力，围歼遵命北移的新四军军部和直属部队，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并宣布取消新四军番号。为打退国民党顽固派的猖狂进攻，中共中央、中央军委决定重建新四军军部，任命陈毅为新四军代军长，刘少奇任政委，张云逸任副军长，赖传珠任参谋长，邓子恢任政治部主任。1月25日，新的军部在江苏盐城召开成立大会，陈毅发表就职演说，赖传珠也在会上讲话，申明我军立场。 　　赖小鹏说：“次日，父亲便制订了部队整编计划，并致电中央：拟将新四军改编为4个师中央研究后，决定新四军下辖7个师、1个独立旅，9万余人。” 　　“父亲在新的军部建立后，大力协助陈毅、刘少奇、张云逸和饶漱石等军政主官，领导新四军全面贯彻中央战略方针，与日、伪、顽进行坚决斗争，开启了华中抗日战争的新局面。经过八年艰苦抗战，先后创建了苏中、淮南、苏北、淮北、鄂豫边、苏南、皖江、浙东8块抗日民主根据地，解放人口3400万，成为向敌后反攻的重要战略基地。父亲亲自参与指挥了许多重要的战役战斗，包括粉碎敌人万余人的大“扫荡”。在大反攻的20多天里，他就协助组织根据地军民歼灭日伪军2.8万余人，解放县城32座，使苏中、苏北、淮南、淮北解放区连成一片，最终迎来了华中抗日战争的伟大胜利。新四军抗战八年，共歼敌47万人，歼顽军14万人，自身（含地方武装）发展到31万人，被誉为“华中人民的长城”。新中国成立后，这支部队出了1位元帅、4位大将、13位上将、48位中将、306位少将。父亲就是13位上将中的一位。” 　　赖小鹏回忆道，当时作为参谋长，父亲的职责之一就是管理经费，这项工作在当时真是太难了。由于蒋介石取消了新四军的番号，自然不会提供军费，新四军全靠自力更生、精简节约解决经费问题。父亲在《日记》中关于经费工作的记录为数不少。1941年4月7日载：“开会，动员节省粮食，规定每人每天吃粮一斤。”当时，八路军人数更多，困难更大，父亲还想尽办法支援八路军。《日记》1941年9月30日载：“晚上开会决定，慰劳八路军百万元”，“明年共给中央经费240万元”。 　　《赖传珠日记》聂帅亲自为其写序 　　赖小鹏说，“父亲在革命战争年代曾记录了一本《赖传珠日记》，从1934年10月16号开始，即在江西龙泉坝长征的第一天出发，一直记到1959年，历时25年。真实地记录了许多重大历史事件，重要领导人的言论和行动。诸如红军长征的艰难跋涉；反对日伪顽的军事、政治斗争；统一战线工作；部队的组织编制、兵力发展；以及贯彻执行党的知识分子政策等等。第一部分是关于长征的，几乎是天天都有，每天打了多少仗，走了多少里路，每篇日记连接起来就是一幅长征路线图。经过几次核对，证明记录的长征路线图是准确的。” 　　其次，日记里面关于抗日战争的非常多，占一半以上。既有重要事件，也有重要领导人的活动。现在，很多人把这个日记当做抗日战争新四军部分的工具书来用。赖小鹏说：“沈阳军区的一些领导，父亲的老部下、老战友跟母亲说这本日记文献价值很大，希望能够出版，以供后人参阅。母亲同意了，沈阳军区党委决定出版日记，又报到中央军委，经中央首长批示最后决定出版了这本日记。” 　　“聂荣臻帅亲自为日记写序，胡耀邦书记题写了书名。并最后决定，日记出版到1950年4月30号这一天，即海南岛解放这一天，以后的就不再出了，这是军区党委和我母亲定下的。”赖小鹏回忆道 　　《赖传珠日记》记录了他从1934年10月长征开始直到全国解放的亲身经历。这15年正是我国经历着天翻地覆的战争时期。在如火如茶的革命风暴里，在戎马倥偬的战斗间隙，环境极度紧张，工作十分繁忙，能把部队的行军、作战情况几乎天天不漏地记载下来，难能可贵，令人钦佩。从这20年来的情况来看，它的史料价值非常大，对党史、军事研究都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父亲的工资和毛主席只差40元 　　“虽然父母都是副部级以上干部，父亲是正兵团上将，母亲是副部级干部，但去世后只给我们子女留下2000元，这就是我们的财富。在那个年代，我父母的工资是比较高的，家里子女也不特别多，其他的家庭还不如我们，子女会更多一点的，级别没有那么高的，生活会更困难一些。” 　　赖小鹏回忆道，“在那个时期，人们之间的收入差距是很小的。父亲的工资和元帅的工资只差20元钱，和毛主席也只差40块钱。虽然大家都不富裕，但是很公平，人们也很知足。” 　　“父母并没有给我们留下太多物质财富，但留下的精神财富是巨大的。父亲生活很俭朴，吃的很简单，穿的也很简单。但是，如果有战友、身边的工作人员、或是炊事员等回到家乡以后生活困难，他经常会拿出钱来救济他们。” 　　在访谈中赖小鹏讲述了赖传珠与其他共和国将领之间的故事，他说，“海军大将肖劲光，解放后邀请父亲到海军工作，他十分赞赏我父亲的人品和才干。父亲去世以后，他也多次来看望我们一家，一起回忆和我父亲在一起工作的经历和友谊，赞扬我父亲优秀的品质和认真负责的工作作风。” 　　请毛主席为雷锋题词 　　赖小鹏说：“新中国成立后，父亲作为军委总干部部第一副部长，工作千头万绪。在稍后的日子里，他协助罗荣桓元帅完成人民解放军建军以来史无前例的大事――评定军衔的工作，经常超负荷地工作，我们从上保育院到上小学都是清一色的‘住校生’。赖家的男孩子贪玩、调皮，在‘老总干’是有名的。我们的转变，是从学习雷锋开始的。” 　　雷锋是沈阳军区工程兵第十团运输连的一名驾驶员，为战友和群众做了很多好事。赖传珠得知雷锋的先进事迹后，指示政治部和工程兵十团组织雷锋事迹巡回报告会、展览会，并明确规定：雷锋在军内外做报告，政治部、处必须要派专人陪同。雷锋的事迹很快就家喻户晓，成为学习的榜样。为增强雷锋的影响力，赖传珠想到了请毛主席题词。他曾对罗瑞卿说，能不能请毛主席给雷锋题词。罗瑞卿答应试试看，至于毛主席能否同意，他也没有把握。 　　事情很快有了结果。1963年2月25日，一直跟踪报道雷锋的军区工程兵政治部宣传助理张峻大尉接到赖传珠秘书的电话，叫他跟赖传珠马上去北京，说毛主席要题词了。他们那天在总参谋部一直等到晚上11点钟，罗瑞卿来了，对赖传珠说对不起，毛主席没有题。赖传珠问怎么没有题，罗瑞卿说，毛主席开会太累了，去他屋里看时，已经睡着了。罗瑞卿又对张峻说：“小张，对不起了，再等吧。” 　　于是，赖传珠先行返回，叫张峻留下继续等。张峻一直在《解放军报》招待所等了6天，直到3月3日晚上6点多钟，又传来消息说毛主席可能要题词，张峻和军报的刘松林便赶到参谋部，去了以后又等到11点多钟。罗瑞卿非常高兴地拿了三张纸过来，只见毛主席题了“向雷锋同志学习”七个大字！当时大家都很兴奋，第一时间报告给了远在沈阳等消息的赖传珠。赖传珠说：“这下好了，我们宣传雷锋将又上一个新的台阶！” 　　赖小鹏说：“父亲发现雷锋这个先进典型后，就开始给我们讲雷锋的故事，还把学习雷锋的资料带回北京，让我们阅读学习，启发我们艰苦奋斗、助人为乐。一次，父亲从沈阳回来，带我们外出参加活动，当汽车路过北海大桥时，他看到一个工人吃力地拉着板车，一步一喘地上坡，便连忙让司机停下车，吩咐克游和保卫干事下去帮助推车。他叮嘱我们，学习雷锋必须从一点一滴的小事做起。他还说学习雷锋不能只停留在做好事上，雷锋精神的实质是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就这样，在父亲的教诲下，在雷锋精神的熏陶下，我们兄妹都有了可喜的进步。” 　　“正当我们在人生的跑道上奋力起跑时，父亲的生命却已经走到了尽头。长期超负荷的工作，使他的身体严重透支。1965年那个冬天，父亲在下部队调查总结工作时不幸染病。回到沈阳，他又连续4天不分昼夜地忙于军区的年终总结。12月中旬的一天，他作了半天的总结报告，会后又跟同志们谈话交代布置工作，父亲太累了，他多病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了……” 　　“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们越发想念敬爱的父亲。我们慢慢读懂了父亲：任何时候，人总是要有理想、有精神的。从雷锋到红九连，正是父亲为我们树立的人生坐标。”赖小鹏说。